预测市场在美国持续引发争议。当投资者支持Kalshi、Polymarket和Crypto.com等平台时,各州监管机构和部落团体正发出停止令并提起诉讼。
核心争议点在于：体育赛事合约是否属于商品初盘交易委员会（CFTC）许可的联邦管辖范围,抑或应归类为体育博彩并受州级博彩监管机构同等约束。
每周都有新的合作与投资涌现,同时伴随着新的法律挑战和公开反对声浪。例如上周NHL公开支持Kalshi和Polymarket,但与此同时纽约州却向前者发出停止令。
与此同时,Crypto.com虽与特朗普传媒及Truth Social达成合作,却因不利的法院裁决撤出了内华达州的市场。
我们采访了律师斯蒂芬·皮普格拉斯,探讨最新法律战局并请他预测预测市场的未来走向。皮普格拉斯是特劳特曼·佩珀·洛克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负责该所监管调查、战略与执法（RISE）业务。他常驻弗吉尼亚州里士满市,长期密切关注博彩行业动态。
CasinoBeats：纽约州上周向Kalshi发出停止令,此前已有七个州在数月前采取了同样行动。您对此感到意外吗？是否预见其他州会加入这场斗争？
Stephen Piepgrass：确实出乎意料。我原以为首批禁令已发出,卡尔希公司已采取行动,其余各州大多持观望态度。我本以为它们会继续保持中立。
纽约州此举耐人寻味——该州影响力巨大,其他政治立场相近的蓝州可能效仿。卡尔希公司的应对策略极为精明。通过在数日内迅速向法院提起诉讼,他们向其他州传递了明确信号：“若考虑发出停止令,请知悉数日内必将陷入诉讼——做好准备。”此举很可能旨在遏制后续停止令的发出。
CasinoBeats：您认为纽约州此案比其他案例更具重要性吗？
斯蒂芬·皮普格拉斯：是的,我认为可能如此。这很可能是自任何法院对卡尔希案作出不利裁决以来,首个处理此类问题的法庭。仅凭这一点,该裁决就将具有重大影响力。法院必须权衡马里兰州的做法与内华达州和新泽西州先前法院的裁决。而纽约州作为商业重镇且拥有备受尊敬的法官,其判决往往具有深远影响。基于上述两点,此案可能成为真正的风向标。
根据本周法院签发的《协议与命令》,卡尔希似乎已与纽约州达成协议：在法院就初步禁令动议作出裁决前,纽约州同意暂缓对卡尔希的执法行动。该动议的陈述材料应于12月15日前提交完毕,随后将举行听证会。
CasinoBeats：目前法官裁决似乎存在分歧——内华达州和新泽西州批准了禁令,而马里兰州和内华达州（针对Crypto.com）则予以驳回。您认为风向是否正在转变？
Stephen Piepgrass：我们都在密切关注纽约的进展。若该法官遵循新泽西州的裁决路径,那么“风向已转”的说法便不攻自破。
真正酝酿中的是潜在的巡回法院分歧,若此情形发生,整个争议可能最终诉诸最高法院。其中涉及若干有趣的法律问题——最高条款争议与监管机构权限冲突——双方都在不同语境下试图扮演相同角色。马里兰州案件是否成为“煤矿中的金丝雀”预示更多法院将跟进此方向,仍有待观察。
CasinoBeats：所以目前基本处于法律解释的空白期？
Stephen Piepgrass：正确。关于这些市场是否合法,尚无明确成文法规定——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每位法官的裁量。但与此同时,由于存在各州颁布的禁令或不起诉协议,该市场对运营商和潜在投资者仍相对安全。他们只需保持高度谨慎,密切关注后续动向。
CasinoBeats：您认为距离最终裁决——或许来自最高法院——还有多久？
斯蒂芬·皮普格拉斯：若我真能预知,自己早就进军预测市场了。最合理的推测？这些案件需要一年半到两年时间在各级法院审理,形成巡回法院分歧,再由最高法院决定受理。因此至少两年——可能更久。运营商、投资者和公众都将面临相当长时期的灰色地带。
CasinoBeats：像Crypto.com这样的公司因未能获得禁令而撤出内华达州,而Kalshi则立即展开反击。您认为哪种做法更合理？
Stephen Piepgrass：这类决策往往是商业考量。归根结底,Crypto.com可能认为“让Kalshi打这场官司,等尘埃落定我们再回来”,而非耗费数十万甚至数百万美元的法律费用。他们或许审视了诉讼程序现状,认为当下不值得投入抗争。
CasinoBeats：您认为在特朗普传媒站队后,他们是否更有底气应战？
斯蒂芬·皮普格拉斯：拥有高调的舆论支持者永远是好事。
CasinoBeats：没错——而“真相社交”将整合该平台预测市场的消息也可能产生重大影响。
斯蒂芬·皮普格拉斯：完全正确。这种模式正日益融入文化肌理。此外还有商品初盘交易委员会（CFTC）,特朗普政府至今仍对其施加影响。背后还存在复杂的政治博弈——相当耐人寻味。
CasinoBeats：卡尔希的核心论点在于管辖权优先——主张CFTC拥有专属管辖权。您认为该论点能否成立？
斯蒂芬·皮普格拉斯：即便在马里兰州和内华达州裁决后,我仍未见他们的论点有太大变化。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特定法官对此的认同程度。法院并非在真空中运作。诸如NHL与卡尔希合作、持牌体育博彩公司进军市场等事件都可能影响其裁决。
随着预测市场日益主流化,这种文化变革将影响司法裁决。若此类市场成为社会常态,任何针对卡尔希等平台的禁令都将引发巨大冲击。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法院引领着变革浪潮——但另一方面,文化同样反哺着司法体系。
CasinoBeats：您认为最终是CFTC拥有管辖权,还是交由法院裁决？
Stephen Piepgrass：二者的博弈将极具看点。联邦政府停摆确实暂停了CFTC的行动——同时也阻断了对其施加影响的努力。停摆前夕,六位参议员曾向CFTC发出公开信,当时反对赋予其该领域管辖权的势头正盛。如今这股势头基本消退——国会另有要务。
若CFTC出台监管规定并着手实践层面工作——例如如何将负责任博彩原则应用于预测市场——那么联邦优先管辖权的论据将更具说服力,各州将更难主张“此属我州管辖”。因此政府停摆结束后,事态很可能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CasinoBeats：卡尔希似乎非常热衷于在联邦法院打这些官司。但马萨诸塞州的一起诉讼已被移回州法院审理。您认为若这些案件在州法院而非联邦法院审理,是否会对相关企业产生负面影响？
Stephen Piepgrass：是的,这是我们这些从事监管领域工作的人员经常面临的情况。当州政府成为案件发起方时,往往能成功将案件留在州法院审理——通常无法移交联邦法院,因为州政府在移交管辖权方面不被视为独立主体。
正因如此,经常与州监管机构打交道的公司普遍认为——有时确实如此——州法院相较于联邦法院,往往更倾向于尊重州监管机构、州总检察长及博彩委员会的意见。
在此情境下,你实际上是在权衡联邦机构与州政府的利益。我认为州法院对监管机构确实存在某种优势：他们常驻当地,熟悉该环境的运作模式,且法院往往对他们表现出尊重。
有时州法院法官在就任或当选前曾在总检察长办公室任职。而总检察长办公室又会在法庭上代表州政府出庭,面对同一位法官。若你是被告——或站在州政府对立面,无论你身处诉讼双方的哪一方,这种局面都可能难以应对。
CasinoBeats：您认为NBA博彩丑闻会影响事态发展吗？
Stephen Piepgrass：当然会。正如NHL与Kalshi的合作曾为该领域带来合法性,NBA丑闻则产生了相反效果。这可能让监管机构陷入犹豫——他们真的愿意全面开放这个市场,并依赖一个对博彩监管尚属陌生的联邦监管机构吗？尤其是在我们刚刚目睹过可能出现的混乱局面之后？这里存在相互抵消的趋势,而法庭在裁决时将面临不同方向的拉扯。
CasinoBeats：您认为其他联盟会效仿NHL的做法与这些平台合作吗？
斯蒂芬·皮普格拉斯：若非NBA丑闻紧随NHL公告爆发,NHL本可能成为决堤之口——继而引发洪水漫堤。但如今我认为其他联盟会犹豫不决。就连NCAA此前都在考虑允许大学生运动员投注职业赛事,如今看来他们可能正在重新评估这一决定。NBA的事件将引发各方对此问题的深刻反思。
CasinoBeats：那么您对预测市场的整体前景如何展望？几年后市场格局会是怎样？
斯蒂芬·皮普格拉斯：我认为这个市场将继续在灰色地带发展。参与者已习惯在此运作并感到自在。或许终将迎来预测市场普及的时刻,届时美国民众将习以为常地参与其中——这种趋势将难以逆转。归根结底,这正是Kalshi这类公司押注的方向——而他们或许是正确的。